2012年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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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仔嬸婆的米粉湯


到底要叫冬瓜仔嬸還是米粉嫂,我也不太記得(好像都有),
只記得這攤位於圓環巷口的米粉湯,是小時侯姐姐們來到阿公家,
最喜歡吃的東西(我是没那麼愛這種湯湯水水的東西啦).
位於愛玉冰一旁的米粉湯,其實是阿公的朋友冬瓜老婆開的小攤.
米粉湯小攤裏的油豆腐,豬腸,切肉,是當時大家的最愛.
只要阿公阿媽無法應付突然下課跑來吃飯的姐姐們,
就會跑去對面找冬瓜嬸婆加菜,讓這些姐姐們可以享受米粉湯的美味.
當然除了米粉湯,還有那種裏面包著黃色たくあん切成絲的海苔壽司,
以及豆皮壽司,這兩個才是我的最愛.

小時侯巷口這些小攤,和阿公最要好的,應該就是冬瓜叔公了.
怎說呢?或許那時最常看到五六十歲的阿公,
和這位當地時稱混混的冬瓜一起晚上聚在一起喝喊頭仔,
印象中滿口紅血的冬瓜,無時無刻都哺著寶珠阿媽在賣的檳榔.
在這巷口的攤頭裏,這位叔公算是麻煩份子之一,
三不五時攏筊間(跑賭場),或突然的搞失踪好幾天,
讓辛苦顧攤的冬瓜嬸婆都担心好久.
其實冬瓜嬸婆也年紀不小,顧攤的工作,有時孝順的女兒也會常來幫忙,
只是海派的冬瓜叔公,和年輕氣盛的兒子,常會搞的這攤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這叔公和他兒子,小時侯也很疼我們,尤其他兒子,對我們就像小弟弟一樣,
但也不知為什麼,我外婆就常耳提面命,矚咐我不要學人家做壞仔.
而在圓環生活的童年裏,米粉湯攤也不如皮鞋師的愛玉攤那般,天天營業.

印象中,有一次,很久很久没看到米粉湯的嬸婆開攤.
雖然私底下常聽到一些謠言,
什麼冬瓜叔公在走路,或他兒子被抓到第一分局
(就是日本時代的台北北署,現在的寧夏分局),
還有什麼嬸婆身體不好等等.
結果我回去西門町老媽家待了一陣子後,回到圓環阿媽家,
發現米粉攤開攤了,而裏面看到了冬瓜叔公的兒子,
被剔了個大光頭,默默的幫冬瓜嬸在攤仔裏幫忙,
總感到冬瓜嬸婆心裏好像很煩腦,一直叮著她兒子,
我阿媽則一直要我不要去找他,還說不要去管人家的閒事,
而那孩童的時光,也正是每天晚上9:00三台統一聯播"寒流"的歲月.
一直到阿媽搬離了圓環,有一次阿公說冬瓜仔嬸婆過世了,
要去給她送行,我才想起那辛苦一人,顧著米粉攤,
要煩惱冬瓜叔公,又要担心兒子前途的歹命嬸婆.

2012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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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電影,空間,作者論


記得讀書時,參加電影社,
當時台灣新電影大放異彩,
悲情城市才剛勇奪金獅獎風光回台.
電影界裏非主流的作者論炒的震天嗄響,
讓在中學就己有概念的我,
恭逢其時,興奮不已.

有趣的是,入社後才發現,電影社的創辦者,
居然是學校裏建築系大三屆的學長,
本以為電影社應為大傳系或文學院裏所創立的社團,
結果讓當時的自己實在有點不解,
後來才了解到,建築之於藝術,
也是作者論的重要創作場域.
不同於電影的作者論,是導演,演員與觀者三方的對話,
建築的作者論,除了身為作者的建築師,
多變的自然環境外,還有社會,歷史,空間,科學,美學,
以及最重要居住在內的屋主,
其互相之間的對話,多元變數的撞擊,
可能與電影相較,更顯不易,也更為難得.
而作者論下的導演,除了盡可能在影展場合,詮釋自己的作品觀點外,
其想表逹給觀眾的互動,與票房或藝術的定位,
都可以在一定的時空中表逹完畢.
一旦加入時間的因素後,在電影內容不變的情形下,
也讓不同時空下的觀眾,多了一種歷史藝術銓釋的可能.

但建築的作者論,建築師却要認真的在一定的時空裏,
面對不同的物件,施以不同空間,不同屋主,不同參觀者的互動關係,
加入了時間因素後,又更讓人不易預測未來的時代性與意義.
尤其在自己所喜愛的安藤建築中,常會用時間變化的可能,
來看待作者論場域裏的建築,安藤如何去維護與徜徉自己的理念.



其中最讓人好奇的,不是一個一個在安藤成名後,
四處興建的美術館,博物館的公有展示空間,
(現己成為安藤旅遊的重要景點)
反而是早期室內設計期安藤的大阪小住宅與小商場,
眾所皆知的住吉的長屋,一塊如同大稻埕長條街屋的基地,
不以討喜屋主的方式,以單面牆的清水模立面,獨立於世,
內又亳無人性任何空間的連續,主空間到次空間中,無走廊,
如同京都的Time I & II一樣,遊逛商場之餘,
還得小心下雨時所帶來的不便,這種對使用者與屋主的折騰,
不是單單以大地為主,一切師法自然的哲學所能一語概括的.
如同安藤書所提,
自1976年已住在裏面的人,真是要有很大的耐心,
因為完工後没因居住舒適性問題,而更改住宅設計與配置,
冷熱天也照常接受大自然給予人類的天然洗禮,
要是換在台灣,屋主是否能完全接受這樣的處世居住哲學,
實讓人打上問號?
這也是為什麼建築與一個民族的本性有著極大關係的原因.

另一件矗立於瀨戶內海的作品,2003年的4x4與一旁興建對稱的小屋,
不同於初期理想擇善的堅持,安藤給了這小屋滿滿的海景
不浪費任何一點天然景觀的資源,一旁後庭既是可以嬉戲的沙灘,
唯玻璃後的居住空間,仍讓人懷疑大夏天的酷暑,人能受的了嗎?

每每想到作者論,聯想到的都是概念,人在空間裏,終究還是配角.
符合人性功能的居住哲學,在安藤作品裏,強調的是自然的關係,
這與日本民族慣於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的民族性,有極大的關聯.
也因如此,安藤突破現代人的都市叢林居住慣性,
讓回歸天地自然生存的可能,極為難能可貴.


不過,拜訪安藤的作品,強烈建議自己前往,不要跟團.
因為它太有個性,太有想像的空間與詮釋,
跟團雖然事半功倍且容易參訪,但先入為主的印象,
極容易讓人陷入既有的偉大與成見裏.
而自己參訪,也是要注意一些細節,
不要不了解地方規定,造成當地人和自己的困擾.
總之自行前往,多做功課,才是正途.

君不見,安藤遊或安藤學,在日本或台灣,都已是建築界的顯學,
但當您自己一人一一前往時,
你會發現其實這些作品,尤其公有的展示空間,
很多參觀者都人丁稀少,交通也稍有距離不便,
拜訪之餘,常掉入這樣的營業,如何讓館內的收支逹成平衡的疑問裏?
再想想以作者論脈絡發展下的安藤,
動不動就要導覽自己在日本関西的作品時,
心裏的問題也就一一解決,
一個負責的建築師,是不會在他有生之年,
讓這些花心費力製作的建築,流於被拆除或蚊子館的現況裏.
這是作者論建築師的任務,責任,也是使命.
安藤自傳裏,也常提及他三不五時會回去拜訪過去設計過的老屋主,
看使用狀況或屋主居住環境的現況是否良好.
以做為自己未來再接新案設計時的參考,
(其實這也是一種服務再銷售的過程)
而一生在戰鬥的安藤,又豈有不為自己作品戰鬥的理由?

就如同台灣電影界裏,作者論最代表的人物蔡明亮,
當"臉"這部電影,廣受歐州各影展好評時,
為了自己的作品,不論台灣電影市場是否接受,
一一的爭取各種在台場合演出的機會,
儘管可能是禮堂,美術館,都成為論釋自己電影不同空間的可能性而努力.
這也是每次蔡導有新的電影發行時,在那看似疏離又空寂的畫面裏,
似乎都可以看到和安藤一樣的深沉精神與對環境的哲思.

作者論,才是真正讓台灣的建築邁向責任施作的重要靈魂啊!


矗立在舞子瀨戶內海邊的4x4,平時是全戶相對稱的一對住戶,有趣而協調.
不過若常常經過,你會發現住戶大多拉下窗櫺,抵擋烈陽的照射和保護個人的隱私.


如此壯濶的內海與明石大橋,想不開大窗犠牲風景,實在很難.


最讓人感興趣,也是最精典的住吉長屋,其實隱匿在極為隱私的巷子裏.


没有任何表情的立面,似乎在告訴上班的屋主,
面對外在的紛紛擾擾,就讓回家如同這面空寂般的壁面,一切回歸平淡.


和一旁的屋舍相比,庶民情趣的小屋,間雜著如此禪味的清水模,
這就是不同時間美學交錯下的庶民街景,這才是有味道的精典巷弄啊!


一旁前往住吉大社的小公園裏,巧遇一老婦溜著心愛的"尼可".
没想到這裏的"尼可",是可以和乙奴一樣,拿來溜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