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昇的細漢仔三部曲

最近滾石30演唱會宣傳的沸沸騰騰,不過滾石對我而言,怎麼想也不是快樂天堂裏的那些美女俊男.

反而是1989年滾石的新樂園,雖然當時被冠以滾石10週年的命題來製作,
但內容却可以看到每位參予歌手選曲內容的不同,從中很可以看出那個年代的社會中堅,
是各別用什麼態度來面對自己的社會和心情,而距今近20多年,也更能辯証出,歌手的立場與風格,
又產生什麼不同的變化.其中至今最令人玩味的,便是陳昇的細漢仔.

這首細漢仔,算是真正看到陳昇潛在"流氓不冀"氣息的第一首歌,
驚艷的敍述式歌詞和深具社會批判的超暴力結構,是大學時期僅次於陳明章少數喜歡的作品
而一貫以都市情人定位的陳昇,也開始將深藏內心本土多元的一面,
透過成立寶島康樂隊來表現自己另一維面的創作,其中1992年新寶島康樂隊的第一張專輯,
裏面的"一百萬"和"壞子",堪稱是"細漢仔"的延續.三首如同史詩般的內容和迴盪於台國客語間之詞曲表現
應可算是至今台灣樂壇中,少數能在普羅大眾和批判意境上,同時表現如此傑出的佳作.
而在那個時代,也只有陳明章的遊雲三部曲可以與比擬.
不過可惜的是,市場尚未成熟的因素,並没有在當時大胆的推出概念專輯(陳昇和陳明章都是)

細漢仔讓我們看到了陳昇對兄弟味的文字細膩及豪放演唱能力,
國台語夾雜的唱腔,反而交錯出兄弟夾處於台北和家鄉間錯亂又分裂的情境
加上陳昇以第三人稱看似客觀但又藉以台語主觀穿插的情緒表達,再再都讓這首歌血脈噴張

在"一百萬"裏,以台客語交錯的唱法,打破過去流行樂壇的慣例.也讓黃連煜的才華正式浮出檯面
以第三人稱的角色,細心的去描述家鄉喜大人的心情,担心孫子在外走闖,家裏抓通緝的場景
台客語交錯的歌詞,帶出鄉村裏主要母語的環境氛圍,吸引眾多離鄉遊子的目光
再加上抒情的樂調和原鄉的呼喊,讓這首歌曲一出市就甫獲音槳市場的青睞,成了卡拉ok裏最受歡迎的歌曲

狂走末路的"壞子",却是在三首歌曲裏,音樂性最高的一首.也是個人最喜歡的一首
末部曲的第一人稱,把兄弟走闖的多年心得,悲哀無助表露無遺,
驚奇客語的曲尾搖滾,則讓人頓時掉入了壞子內心的真正意識和氣味
如同Queen Bohemian Rhapsody般的調性落差,是台灣樂壇裏少數能處理調性這麼徹底精準的歌曲
這種不同於過往陳昇調性的歌曲,應是黃煜連出現後的最大貢獻!

還記得大學時期,有一次深夜收聽李文媛的廣播節目,難得的專訪了陳昇,
問及了他和李宗盛知名音樂人製作唱片時不同的特性,
述及了李宗盛的天賦異稟,關起門來就會完成一首動人歌曲的能力,
而自己却是行動派,一定要出門去和別人衝撞,才有辦法產生火花.
衝撞的過程中,也讓自己找到更多的音樂人才和元素,
然而陳昇之後的作品,似乎也開始聽不太到這種衝撞後的火花,
或許年紀,環境,社會氛圍,都造成了這樣的現象.
儘管如此,從細漢仔的驚艷,一百萬的交代,到壞子的宣洩
看到了陳昇的企圖,也看到了台灣當時最旺盛的創作年代
是多麼的多語,多麼的多元,(同時代裏還有林強和伍佰)
也因這三首音樂,讓陳昇多元的可能性,被大眾認知
並立足當時的台灣樂壇,無人能敵(之後的交工,又是另一個大驚奇)

細漢仔 1989 曲.詞:陳昇

我的兄弟細漢仔十八歲的那年　帶著滿腔的熱血和阿媽的祝福來到台北
住在城市邊緣靠近發臭的新店溪　他的第一份工作開著烏黑的 Jugaur
上面坐著有錢的大爺　大爺開了酒店
當選了立法委員每天吃吃喝喝的　好不風光
世界每天都在改變　有些人不懂發言　肯定你聽過這樣的故事

為何那些讀書的人每天談的大致相同　說什麼偏左偏右心中充滿理想國
得了利益卻不放鬆　真他媽的狗屁不通
細漢仔說他不懂人人叫他不要思考　思考對你不好
有人想得太多就這樣進了黑牢　單純的心重重疑惑真是難過
有些事不需要理解　對你好你千萬不要拒絕　偉大國民你心裡要準備

有牌沒牌的流氓架著嚇人的鐵絲網　追逐在午夜的大馬路上
專家說這是權力的病態你管他的做什麼
全世界最有錢的乞丐穿金戴銀晃著空的腦袋
真理靠在強者那方
每個人都紅著眼說 If you wanna rich, you got to be a bitch
兄弟你千萬不要氣餒　不滿意你回家種田
雖然稻子一斤賣不了多少錢

Confussion 漠然陪我成長　不能選擇愛與被愛的方式
Confussion 彷彿讓我明白　社會本是黑白不分的常態

阿媽說孩子你趕快回來　你的媳婦挺著肚子暗泣著等待
社會黑暗你敢也袂瞭解　不入寶山絕不回來
男兒立志卯上我的祖宗八代　結交四方朋友黑道白道都有
噴子握在手上忘了自己的存在

阿媽的話拋在腦後　戴起墨鏡駕著 Alfa Romeo
大哥的話唯命是從　他是兇狠的那個馬路的小英雄
想起老家心裡有時會難過　踏入社會沒有反悔的餘地
至少還保留住男子漢的尊嚴

終於有了一天條子來到老家的門前　說你的孩子出了事情
為他的老闆爭奪地盤出了人命　趕快叫他出來否則活不過冬天
阿媽帶著媳婦哭哭啼啼找到了城裡
酒店的老闆四處迴避　他正忙著競選立法委員
帶話的人說〝哭夭我找嘸你尪〞　在一個寒冷無風的夜裡
有人靜靜地漂浮在新店溪　細漢仔這一次終於真正的不言也不語
（找嘸你尪　找嘸你尪....）　細漢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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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萬 1992 曲.詞:/陳昇

(再看這支MTV,居然看到了已被拆除的暖暖火車站!)

伊講伊這次離開　那沒成功是絕對無麥擱轉來去
安怎沒影沒一跡的代誌　講得變成真
伊講伊這次離開　那沒成功是打死無麥擱轉來去
嗚....也未赴交代幾句話　只說佢要去水泥山
說他就誓賺一佰萬　麥給伊阿嬤來買新衫

你敢會記得哀愁的八月天　咱麥分開
月台的燈火　濛濛霧霧閃閃爍
嗚....你敢會記得哀愁的八月天
我和你的阿嬤站在月台邊　我有聽見老人家在那嘆大氣
嗚....伊講住在莊腳未赴飼　只有子孫仔來分開
希望祖先仔來保庇　敢緊打拼成功可以轉來去

麥去佗位？麥去佗位？隴沒聽講江湖路一寮下去沒性命
麥去佗位？麥去佗位？嗚........社會黑暗路歹行
不知你敢嘛有想起故鄉的親戚和破厝瓦
外頭生活那未快活　就要趕緊趕緊轉來去

你打算隴不知影哀愁的八月天
戴帽子在恁家在等你轉來去
安怎報紙寫的代誌　隴總變成真
我和你的阿嬤站在月台邊　看見你被通緝的相片
嗚....伊叫我寫信來給你　伊在厝內哭整暝
叫你別再賺一佰萬　伊講伊不要伊不要穿新衫

你在叨位你在叨位　攏沒聽講江湖路
一寮落去沒性命　您在叨位您在叨位　嗚
社會黑暗路歹行　不知你敢嘛有想起
故鄉的親戚和破厝瓦　外頭生活那未快活就要趕緊回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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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子 1992 曲.詞:/陳昇

（閩）
人生苦短　匆匆數十年　一不小心　轉頭一場煙
書讀不多　世事多演變　人海茫茫　赤膽堅心失理智

滿腹的理想
滿腹的怨氣　如今（只是）要講給誰（別）人知（聽）
敢有影人講
　迌人的運命　像風中的蠟燭
海上的孤鳥
傷心沒人知（疼）

阮也曾打拼　拚死攏不贏　一不小心父母講阮做壞子
你不通亂唸　講阮台灣孩子　不是拼酒就是粉味兼愛賭氣　嗚......

江湖路險　蒼鷹不能展翅
阮不是壞子　只是胭脂馬去遇到關老爺
江湖路險　兄弟要細心行
阮不是壞子　只是沒有富貴的親戚（傷心沒人疼)

（客）
共樣硬脛筋　共樣唱山歌
共樣後生條　佢待那位來
唔認識的人　又要去那位
看到這隻唔看過的人
又看到這隻唔看過的後生條
佢待那位來　佢待那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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